Chapter 10
微沉,带着谢晏白独有的克制与淡漠,呈现出一种高山上金石覆雪的质感。
她顿了一下,谢晏白说中午回不来,她还以为最早也要等到午后三四点才能见到他。
没想到比提前预估的早了那么多。
想了想,她带着新出炉的温热开水远离了那一处。
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他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能说的。
视频会议挂断,谢晏白似有所感,抬起狭长极黑的眼,往门扉看去。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空空荡荡,不曾有什么东西残留的痕迹。
如每一个平常的,他独自伏案的瞬间。
收回视线,他揉揉眉心,接着处理冷白的电脑屏上雪花般一封又一封的事宜。
下午的五点半时,文渚犹在尝试将一颗小克拉的紫棕色尖晶石,镶嵌到仿中古样式的花彩叠链上。
清透日光下,尖晶石也在她白皙指尖上投出一小块梦幻又透亮的浅紫。
如宝石有情,赠予她短暂的刻印。
她全神贯注着,忽然听到黑胡桃的实木房门被“咚咚”敲了三下。
不大不小的力度,间隔颇有规律,可以窥出敲门人平时里的斯文行事。
文渚停了动作,打开门,果然是谢晏白。
矜贵的手工西装已经不在他身上了,露出里面舒适挺括的白色衬衫,让他整个人更为斯文挺拔。
袖口上卷,展现在外的小臂线条紧实,透着藏而未发的力量感。
打量的视线停留了一秒,她询问道:“怎么了?”
“吃饭。”
谢晏白垂下眼,脸上的神情极淡,隔着生分的距离。
“啊。”
文渚一愣,紧接着柳叶一样的眉毛舒展,“我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她转身去收拾好桌上剩余散落的紫尖晶石。
房门没关,优越的身高加持,谢晏白清楚看到桌子上凌乱摆放的各种他不常见的工具。
眼神微动了一下,他想起设计之初,那位被特意请来的老设计师侃侃谈道,为了保证卧室休息属性的纯粹,室内选用了时下热门的窄桌。
桌面并不宽敞,摆放鲜花和几本用来放松的书籍是它最好的归宿。
而现在,在堆满了文渚所需的材料工具后,它看起来也确实窄小。
默了一瞬,文渚已经回来了,看到谢晏白还站在门口,她微感困惑地扬眉:“……谢先生?”
谢晏白垂首,精致浓密的眼睫随之垂下,遮住了眼底的微妙。
“桌子够用吗。”他问。
语气没什么情绪,眼中也只是参不透的静默,如平静了亿万年的冻土荒原。
文渚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还好。”
接着挑了细长的黛色眉,客观评价着:“比我家的够用。”
“我知道了,”他谢晏白颔首淡道,”你挑个新的发给我。”
然后迈开笔直修长的腿,先一步去了餐厅。
文渚怔在原地,品出了他是什么意思后,忍不住轻轻嘶声。
晚饭和午饭一样,都是专门的做饭阿姨上门准备的。
谢晏白不喜欢住处有陌生人在,所以阿姨也都训练有素,做完就离开。
文渚到餐厅时,只看到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
她坐下,肩线漂亮舒展,如天鹅优雅端坐,仪态完美而自然:“感谢谢先生今天的招待。”
“王姨只在周末过来,是文小姐来得巧。”谢晏白并不居功。
“那工作日呢,你怎么办?”她兴趣勃勃。
“去公司食堂。”
言简意赅的答案。
文渚失笑:“……如果是你的话,也不让人意外。”
她曾见过一些格外挑剔难伺候的人,是会特地要求司机从家里打包好饭菜送到公司。
而谢晏白或许是因为脱离了家族,在某些方面,他是要显得不那么讲究一些。
文渚的评价略有几分微妙意味,他幽黑的视线扫过去,望见她盈润的眼底生笑。
那笑是轻巧愉快的,像湖面上柔和的杨柳风,拂过的时候,还稍带了一两分初春清浅的桃花香。
他便忽然收住了声。
王姨到底是经验丰富,她掌控着分量,骤然多出一个人用餐,也让盘子里没剩下什么饭菜。
只是阿姨走了,用过的碗筷就要自己收拾。
文渚于是眼看着谢晏白将细瓷餐具放入洗碗机里,然后运转了机器。
动作行云流水,未有不适。
默默笑了一下,她此时竟有些新奇。
谢晏白一向凌厉而掌控一切,她难得见他做这种生活琐事的样子。
这还真是……奇妙。
暖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