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隔着些距离,谢晏白的神情有些不太分明了。
文渚只觉得他面上的神色倏忽晦暗,但那好像也只是她一瞬间的错觉。
因为此时,他的眼角分明只有轻描淡写的平静。
“为了我们的合作顺利,有件事还是要告诉文小姐比较好。”他道。
灯光投下,映出不远处的男人眉眼立体精致,却也因为轮廓凌厉而显得冷肃,带着不动声色的漠然。
“……是什么事?”
谢晏白抬起瞳仁漆黑的眼:“我没有参与谢临琛的计划,也没有从中分得利益。”
“这一点,还请文小姐放心。”
声音冷淡,让人觉得像是隆冬覆雪的山林。
天际的风声惊过,只留簌簌纷飞的落雪。
但他没说的是,他那时其实还试图帮过她的父亲。
只是那时还是遥远的七年前。
相比在云市深耕了多年的谢家,他根基尚浅。收到消息时谢临琛的计策只差了最后一步,难以回天。
……但这些,就不必告诉文渚了。
视线静静落在谢晏白身上,文渚的心底划过微弱的叹息。
这些年在外,她早已经习惯同他一样不行于色,他又为何如此轻易看穿她的想法?
……只能说,他当真敏锐。
她未开口,谢晏白便也在灯下静立,视线沉沉携着大地深处的冥暗,而当落到她身上时,便只徒留风声冷冽。
以至于,文渚甚至有种恍惚而莫名的错觉,谢晏白是在等自己的宣判。
可……她要宣判他什么?
她又出自什么立场去宣判他?
脑中思绪滚了又滚,眼底的神情最终恍若是同晨间的草露,无声滚落为最深处的寂静。
浓密的睫毛垂下,文渚的声音轻得像是落在冰上的细雪:“……您这样,就足够了。”
她应该再说些什么的,但她现在兴致不高,因此只轻扯了下嘴角:“谢总放心,就算是您享了渔翁利,我不会为这件事生出什么芥蒂。”
“……你不必多想,再怎么说,你都比那时候的我有用得多。”
“……”谢晏白视线幽暗,眼底探寻。
而他神色最终收敛,只留一片干脆的冷静:“这段时间小杨供你差遣,这里的门禁卡在茶几上,你记得拿。”
文渚迟疑片刻,最终应下:“……好,麻烦你了。”
……
留给文渚的卧室装修风格和客厅保持了一致,同样是奢华精致,软硬装无一处不显露出主人的豪奢阔气。
卧房干净整洁,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文渚似是无力支撑一般,躺倒在床上,当周围无人,此前被压抑住的那些情绪,就如洪水般涛涛倾泄。
白皙柔软的胳膊覆在眼上,带来一片比单纯地闭上眼更为浓重的黑暗。
唇瓣死抿着,氤氲出一片艳红。
文渚在黑暗里,将父母和自己的这七年尽数回顾。
她不明白父母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不告诉她真相,但是她很不甘心。
……他们家,是何等的无妄之灾。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尽,如此几遍之后,浓烈的、像要把人掀翻的情绪终于稍有平息。
她竭力冷静地回忆起,谢晏白虽是谢家的长子,却也是私生子。
在他六岁那年,他的生母因母亲肝癌去世,他才被接回现在的谢家。
私生子地位本就尴尬,而谢成迷信,连带着看谢晏白也嫌晦气。
在有了谢临琛,他的妻子陈珍如后面对谢晏白更是怠慢苛责非常。
由于与谢家其他人的关系极为不睦,谢晏白在成年后,迅速脱离谢家创立了云流。
凭借强硬的手腕和狠厉无情的作风,谢晏白的公司短短几年时间发展迅猛,甚至,已和深耕多年的谢氏企业成分庭抗礼之态。
浓密的眼睫翘起,文渚任由头顶的灯光落下,照得她清润的眼底,一片凉薄。
她想到了谢临琛。
比起谢晏白,谢临琛的性格要更外露,一直都显得好拿捏很多。
以前有一段时间,因为他频繁和他们家往来,甚至还有人传过他们两家之间的婚约。
现在想想,这分明是为收购做准备。
充血后双唇赤红,文渚下意识轻扯了一下,弧度冷然,不带任何感情。
……这真让她恶心。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晏白已经出门了。
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视线平静地从手机上滑开,文渚对这情况没显得太意外。
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恪尽职守,即使是到了陌生的环境睡不安稳,她也没起太晚。
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