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长风行至皇宫之时,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御史台大夫陈圆清也被一同召唤入宫。皇帝于紫宸殿内询问了长风约半个时辰,长风面不改色,一一作答。皇帝却听得极为震惊恼怒,重重地拍着桌案,命令大理寺卿立即将长风关押牢狱,等候三司会审。
入夜,昭王府宽敞的殿内,烛盏明亮,香烟袅袅,两婢女正在为昭王烹煮香茗。一婢女将刚刚沸腾的泉水,注入精致的紫砂壶。片刻之后,又将清亮的茶水缓缓地倒入茶盏之中,另一婢女将热气缭绕的茶盏递向面前的昭王。
昭王正神游睱思,一时间忘了接茶。婢女久久地捧着滚热的茶盏,垂首等待之际,实在是烫得难以忍受,便轻轻挪了挪手指。只听砰地一声,茶盏直直地掉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昭王衣袍的一角。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婢女大惊失色,瞬时泪如雨下,如捣蒜一般地磕头求饶。
昭王神色自如,只是向身侧的侍从略略一挥手,侍从便心领神会,走上前将那婢女口鼻一捂,径直拖了出去。
婢女在门外惨叫声连连,另一婢女慌忙跪伏在地上,头颅深深地埋在臂弯之间,浑身瑟瑟发抖。
昭王唇角微微勾起,发出一声哂笑,“莫怕,本王从不杀有用之人。”
婢女壮着胆子,抬头看了昭王一眼,颤声回答:“奴婢不怕,奴婢既为殿下的婢女,生死便早已在殿下的一念之间了。”
说罢,她更是鼓起勇气,托起面前的茶盏递向昭王,一双颤栗的手,把茶水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昭王伸手接过茶盏饮下,缓缓地将她的下颌提起,玩味地打量着她,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梅雪。”
“好,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倒也与你的名字相称。”
此时,何伯领着陈贺清入殿。昭王一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陈圆清上前一步落座,面上掩不住的得意,回禀道:“殿下,那顾长风今日面圣之时,几乎对所有的事供认不讳,惹得圣上龙颜大怒,立时命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立案,大理寺已将顾长风收押,只待明日候审。”
昭王点了点头,并不表态,亲自斟了一盏香茶递给陈圆清。
陈圆清接过茶盏,仰头饮下。蓦地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叹息道:“可惜那大理寺卿是个迂腐顽固的老糊涂,我左右试探,他就是不肯为我们所用。不然,我们便可以通过大理寺直接将那顾长风定罪,让他永远也走不出大理寺的牢狱。”
昭王向陈圆清,摇头否定道:“陈御史,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顾长风到底是顾如晦的儿子,顾如晦在天下人眼里是攘平外乱劳苦功高的重臣,顾氏一族几十年的功绩更不是随便就能抹杀的。所以父皇如今再怎么厌恶他们父子,也断不会轻易就定了他们的罪。”
陈圆清挑了挑眉,颇有些不服输的回说道:“殿下难道忘了,长孙无暨十几年前曾也是权势滔天,风光无限,最终不还是阖族被灭,家毁人亡。”
昭王扫了陈圆清一眼,语气略带些许嘲弄,“陈御史难道不知,长孙一族被灭的起因是什么?”
陈圆清摸了摸下巴,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结党营私,意图谋逆。”
“如今的顾氏呢?”
“残害皇族。”
“那便对了!试想一个君主最惧怕的是什么?是失去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是失去自己的君权帝位?”
“自——自然是君权帝位!”陈圆清面上一愣,一时竟有些磕巴。
“这便是当年的长孙氏与如今的顾氏,两者最根本的区别!一个是直接威胁到自己执掌天下的皇权,另一个只是间接残害皇族,两者孰轻孰重,父皇竟分不清?更何况他如今还要顾忌顾氏一族在朝中的影响力,而太子显然也不会轻易放弃顾氏这棵大树,所以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殿下深思熟虑,臣实在惭愧。”
昭王略略皱眉,向陈贺清询问道:“那块玉牌和那封模仿长孙傛的书信,你可有面呈给父皇?”
陈圆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丧气道:“今日臣将那封信交给圣上,本指望可以一举定下顾长风的罪,可圣上却以长孙傛已死,无人对证为由,说信的内容不可尽信。”
昭王面上立时转而暗淡,眸中掠过几许阴翳,冷声道:“如不出本王所料,父皇怕是要准备轻饶顾氏父子了!”
“啊,殿下,那可如何是好?”陈圆清连忙起身,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如今但愿那孤女能一口咬定,是顾长风杀害了她的姑母,有人命在身,三司断不会轻易放人!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也不会为一个臣子洗脱污名而藐视法纪!”
月苑内,十五怀抱着自己的孩子,眼眶早已通红。
“小娘子还在坐月子,莫要伤心落泪,否则以后怕会落下病根的。”霁儿见小娘子要落泪,忙劝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