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皮烤鸭
费沈氏与刘氏自然是以费如珠马首是瞻,且这五十两银子的决心和诚意都没有,那也不必做这个分店了,勉强做了也会因有总店的兜底而做不好。
故而在如何挑选合作伙伴一事上,费如珠更注重的是人品,直言让刘氏莫要因人情而毁了自己的生意,定要挑选耿直仗义之人。
回府路上,费如珠一直忧心该如何开口求父亲为她题字。虽说她已嫁进崔家三月有余,可与崔慎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五根手指都能数得完,更别说向他开口提要求了。
见崔衍之一旁散漫悠然地走着,费如珠怒瞪他一眼,道:“都怪你!”
崔衍之全然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方才她在店里交代事情,自己乖巧坐在楼上与四姐谈天说话,一步都不曾离开。若是换作往日,他哪能只在一处坐上三个时辰。
现下费如珠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倒让他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有些郁气,却还是柔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费如珠道:“当初我求你题字,不想你却是让父亲帮着提的,如今要开分店了,我倒是为难这招牌该怎么弄了。”
崔衍之眉梢微挑,道:“再向他要一幅字不就完了?这有何难?”
费如珠俨然不信,问道:“你确定?”
崔衍之淡淡道:“你只需说明,你娘将‘来一把’经营得极好,现下要开分店。受你娘请托,求他再赐字一幅。好歹是亲家,他怎好拂了你娘的颜面。”
话虽是这样说没错,可费如珠还是觉得堂堂一相将他的字挂在街头甚是不妥,这不是摆明了坑爹嘛。忙道:“不妥不妥,若让父亲的同僚看去,不成笑话了?”
崔衍之嗤道:“早该看去了。可看去了又如何,父亲敢认?他们敢说?既是如此还怕什么。”
一旁的崔玲玉委实听不下去了,斥道:“就你最为任性,人家如珠妹妹都会为父亲考虑,偏你个竖子大逆不道!”
续而又转头向费如珠道:“我还能仿上几笔父亲的字,若是妹妹不弃,由我代为题写如何?”
“这样最好了。”费如珠拍手道:“谢谢四姐姐。”
然而,欢喜来得太快总是要出意外的。
崔玲玉的字虽是极品可较崔慎的来说却还是显得娟秀稚嫩了些,也就是形似神不似,力道不足,写了数遍也不及崔慎那潦潦一笔吗,气势上也差了许多。
崔慎许久不见幺女,便趁着今日归家尚早过来了。第一趟来,听得她与衍之夫妻出去了便折转回去。此时再来却见她伏案写字,心生好奇便让丫鬟们噤声退出去,走到桌前一看,眉心不自觉拧了拧。
“来一把?总店?分店?”
崔玲玉听见声音蓦地抬头才看见父亲已然拿起她写好的字细细观看,忙揖礼道:“见过父亲。”
崔慎摆手示意她无须多礼,道:“这是给衍之媳妇儿题的字?这丫头不错,嫁进了崔家还忙着娘家生意。”
崔玲玉听不出崔父这话里几层意思,忙为费如珠开脱道:“如珠妹妹今日回娘家瞧瞧才知道费姨打算开个分店的,本想请父亲帮忙题个字的,却怕有损父亲声誉,便请我代为题字了。”
崔慎冷哼道:“倒是比衍之那小子有孝心多了!我第一次上那费家铺子,若不是那几个字是衍之向我求的,我都不敢认那是我写的!为了讨好女人丝毫不顾及他老爹的颜面,竖子,竖子啊!”
崔玲玉颜面轻笑,道:“父亲最后不也从了他的心愿嘛!”
崔慎微叹,“谁让他专治我与你母亲呢!”言罢,又取过毛笔,将费如珠所需的几个字一一写下交给崔玲玉,道:“可莫要让他二人知道这是我写的!否则,依衍之的性子又得蹬鼻子上脸。”
“还不是您宠惯坏的。”
“我没有,是你母亲宠惯的。”
崔慎慈爱的模样令崔玲玉也大胆了几分,问道:“父亲,你与母亲为何会默许如珠妹妹经商?当真只是为了让衍之挣个一官半职故而作为激进衍之上进的交换条件?”
崔慎又是一身冷嗤,“就衍之那身子骨,我怎舍得他入朝为官,不过是想让他多看些正经书少读些无谓话本罢了。他真当我不知道他在外养着一群秀才给他写话本呢?”
“那你们为何会默许如珠妹妹私下经营她那烧烤店?”
“既是私下,难不成我还要将它捅到光明处?三媳妇有经商之才,嫁入深宅确实可惜了。但我也不能纵了他们为所欲为。让衍之多读书,也是让他们夫妻二人互相帮扶着、警醒着,莫要一时因贪蝇头小利而犯了大错。”
崔玲玉素来知道父亲深明大义,而今一席话又让她很受触动,笑道:“原以为父亲会因门第之见不待见如珠妹妹,是女儿狭隘了。”
崔慎道:“自小我便教导你们,门第之见见的是品行心性而非出生。再者娶妻当娶贤,便是娶贤德有智慧之人才能福泽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