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痼疾
三人成虎,周围吃瓜的村民都信以为真,连连点头以表赞同,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李老头可真是造孽啊,那盼娣当年也才十五六七吧?”
“是啊是啊,万一那野种哪天要是回来了,跟李老头的儿女有的争哦,他那儿女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呐。”
“争什么?家产么?”
“可真是笑死我了,李老头都穷成了什么德行,就那一亩三分地,整的谁稀罕一样。”
“指不定呢,说不准哪天拆迁,可不一下翻身了撒。”
“苞米夫妻一把屎一把尿把俩个娃拉扯大,一个嫁给了赌棍,另一个更糟心,十几二十年了也不知道跟家里联系联系。”
“还是男宝好啊,幸亏当年苞米他们宁可顶着高龄也要拼了个男宝出来,苞米家这辈子也算是熬出头喽。”
…… ……
嘈杂无序的声音在舒淅的耳边嗡嗡作响,无理由的宣泄本性的恶意,怪诞荒谬的剧目在眼前上演。
——“我看呐,还不如干脆就直接死外头得了,还省的让苞米他们脸上蒙羞。”
众说纷纭如添柴加火,然而仅仅是其中一句毫不起眼的无心之言,彻底点燃了舒淅的怒火,她直视眼前的几人,众人。
在大嗓门的村妇中本该细小无声的舒淅用她那不大的声音坚定的盖过了村民的嗡嗡议论,“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给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好玩吗?”
刻薄相的大娘不以为意,反过来指责舒淅,“随便说说而已,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真晦气,走了走了,回去给死鬼烧饭去了。”约莫被舒淅当面下了脸,刻薄相的大娘面上挂不住,随便找了个理由遁了。
与她一起造谣的大妈脸皮很厚,就跟没事人一样,照常与舒淅攀谈道,“嗨,多大事,小姑娘几岁了啊?”
“十七。”舒淅的声音异常僵硬,她心中翻涌的怒气未消,读书增长的个人素质限制着她的行为,让她做不到与这些村妇一般见识,尽管对方就是无端造谣生事的罪魁祸首之一。
“十七了,十七了好啊。”大妈自来熟的拉住舒淅,“我家宝贝儿子,顶好一年轻小伙子,配你啊~刚刚好。”
“敬谢不敏。”舒淅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吓的一口气哽在了喉咙,丑拒道,“不好意思,大妈,我还没成年呢。”
“金鞋……不米?什么东西,大妈没读过书,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细软的柔荑握在手,大妈越看舒淅越满意,“十七在咱们这已经是大姑娘啦,都能嫁人啦,小姑娘是哪里人啊?读过书没?”
“我还在上学呢大妈。”舒淅一阵恶寒,抽回手的欲望十分迫切,却怎么也没办法从大妈满是老茧的大掌里挣脱出来。
“还在上学?”大妈皱起眉头,不赞同的说道,“姑娘家家的上什么学,大老爷们才应该去上学,姑娘家家书读多了,人都要废掉的呐。”
这番歪理邪说,舒淅实在无法苟同,只想赶紧摆脱掉这个麻烦,她顾不得与人为善的礼貌,“大妈,能把你的手放开吗?”
大妈这才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嘴上依旧不停嚷嚷道,“王佳佳不就是因为那什么书读多了,听她那满嘴胡话,整天嚷嚷着不嫁人不嫁人,有哪个女人不嫁人的啊,从古至今就没有这回事。”
舒淅呵呵干笑道,“您还知道从古至今呢。”
大妈说:“我知道的东西啊,可比你们那种没用的书里写的多多啦,我看啊,你书也别读了,来嫁给我儿子,我儿子可劲对你好。”
大妈又试图给自家的大龄剩男讨老婆,“你放心,嫁给我儿子,你不吃亏。”
“家里头钱也不用你赚,只要你给我儿子洗衣做饭,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可不能当光吃不下蛋的老母鸡,伺候老公,侍奉公婆……”大妈掰着手指头条条列举,正说着起劲。
舒淅坐的窘迫,既不想参与这个话题,又还没得到自己需要的讯息,正想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尿遁。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犹如天降神助,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就你家那三十八岁还在吃奶的宝贝儿子,这辈子还是别离开你这个好妈妈了比较好。”
舒淅:“……”嚯哟,都三十八了还能被称为大妈称为年轻小伙子,这是什么见鬼的亲妈滤镜。
“王佳佳?”大妈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她指着漂亮女孩的鼻子呛声说,“告诉你,王佳佳,你不想嫁给我儿子有的是人嫁。”
穿着一身工作装的年轻女性声不大气势足,“就你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哄骗人家小姑娘也不害臊,还敢挑唆人家未成年小姑娘不读书,要不要脸啊死八婆。”
王佳佳口中如珠妙语连番吐露,“就你那宝贝儿子天天跟张伟强搁赌场里泡着的德行,还能指望他挣钱,你家老底没赔光都是祖宗显灵,祖坟冒烟了都,也就你还当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