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山大逃杀(7)
路子向桐语堂的人买的,以备入山后秘境中保身用。
良呦呦并不怕老女人手中捏着的两道符,涂了朱砂的符纸打到她身上,也不过轻飘飘像一片落叶拂过肩头一样,她又不是什么狐妖厉鬼,有甚好怕的。
她俯身用尖喙啄了一下捆住阿坍手脚的麻绳,可惜不能一次解开——没有手做这件事实在困难。
竹筏下,乌黑的溪水涌动着,散发出腥臭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良呦呦总觉得竹筏下的水流得越发急了,仿佛有汹涌的暗流蛰伏其中,在寻觅着伺机而动。
阿坍认出这只麻雀就是白日里那个盲眼少年房客带着的,她垂着眼睛,心中涌现出一丝生机,一时只觉得眼下这只胸腹鼓鼓的麻雀那样喜人,如同宛南村寨突然降临的一道神迹。
这是真的神,她想,神婆要祭的才是狗屁龙神!
一直漂漂荡荡的竹筏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狠狠向一旁掼了掼,良呦呦背上的绒羽霎时立起,对危险的本能让她隐约感到一阵惊惶。
下一刻,原本平静的溪面卷起滔天巨浪,如八月钱塘的巨潮汹涌而出,腥臭的墨色溪流自背后立起一人高,如同装了万匹咆哮的奔马,奔涌着拍向孤零独立的小筏和筏上的一人一雀。
宛南村寨的寨民没见过这等场面,有几个怔怔站在原地,被身侧人的尖叫和惊呼唤醒才后知后觉仿如无头苍蝇一般,边高声喊着“龙神显灵了”,边四处奔逃溃散。
汹涌奔腾的水幕之后,那块突然而至宛南村寨、长久岿然不动的黑色巨石,像是厌倦了一直被人忽视一般,在昏暗的夜色中如同刚生出手脚,僵硬而缓慢地挪动着庞大的墨色身躯。
巨鼋醒了!
良呦呦双眼一眯,最后一啄,解开阿坍手上的绑绳,振翅飞至半空,心念一转,引来一股强劲的山风,在竹筏被拍得支离破碎之前,将少女送到了岸上。
腥臭的河水溅在发丝间,阿坍手忙脚乱地解了自己脚上的绳结,正欲回身看看,只感觉到有一道轻柔的风在推着自己向更安全的地方走。
“别回头。”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利落,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阿坍用手抹掉面上的眼泪,踉跄着向寨中跑去。
身后的水势在下一秒陡然变大,墨色的河水在空中聚起,如势不可当的狂澜,劈头盖脸砸向独自屹立在水域上空的银喉长尾山雀。
一山之神,居守护位的神灵,可呼风,可引水,良呦呦扇动翅膀,意欲引山中之水与巨鼋的风浪对抗,却不想耳鬓间忽听得琼玉捏碎的声响。
紧接着,半空中惊现一道巨大的五行卦阵,渺渺乎泛奇光,腥臭的乌黑溪水被其完全阻隔在外,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
“!”
邬褚居然有这种好东西,良呦呦振翅在空中转了个圈,收回动了一半的功力,禁不住啧啧称奇。
少年如同知她所想一般,飞身在她身侧落下,灰白的双目望向面前的虚空,“清虚派的‘守身阵’,只能坚持不到半柱香的时辰。”
神婆早在慌乱中不知所踪,用朱砂写的符纸其中一张飘在水里,面目已被泡得模糊,看不清的咒符缩成一团,逐渐漂流向更远的地方,渐渐消失在良呦呦的视线里。
这就算挡住巨鼋了?良呦呦有些摸不清头脑,片刻后才拍脑门想起,她当初愿意与少年一同入阿坍的梦魇中,正是因为想寻新的破山门的法子,眼下不正是好时机吗!
腾起的水浪被阻挠,巨鼋发了怒,如山砌般堆叠而成的身躯耸然而立,几乎遮掩了大半月色。
邬褚凝神于五感,耳力听到翻涌的溪流拍打在岩石上的躁动声,水浪声太大,他几乎无法知晓巨鼋的动向,只有极力细听,才能听到微弱的庞大生物蹚水的声音。
巨鼋体质殊异,普通刀剑不能斩动分毫,“守身阵”也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若想脱身,需得尽快找到山鬼梦魇的出口。
邬褚沉溺在自己的五感中,未曾对身侧设防,待回过神来,手已被一双手牵住。
他周身一僵,从细腻的触感中便已识得这是一双少女的柔夷,这女子是如何接近自己身旁的,他不禁冷眉凝目。
“邬褚,你可信我?”
少女清脆狡黠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少年还未来得及回应,下一秒已被这双手拖着沉入翻滚的乌黑河水之中。
浮在半空中的五行阵法随之消失,巨鼋暴躁地扎进溪水中,想要寻求两人的踪迹。
翻滚的浪花在二人身后如刀尖般逼近,良呦呦在浑浊的溪水中陡然睁眼,手腕翻转,引出一道巨大风浪,浪与浪相互撞击,在宛南村寨的溪面激起一道惊天水柱和拍案巨响,浪花层层翻滚,反作用力将二人推向更深寂幽暗的河底。
四周完全是昏暗的,入耳的声音被翻涌的水阻隔成膜,连平日里赖以生存的听力都变得比往常迟缓,腥臭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涌入紧抿着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