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身体
花喜再次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她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积雪,“我怎么睡了两天啊。”
“咚咚。”房门轻叩,花喜挪步到门口,喊了一声李尘埃,却没人搭话,她想也许是自己睡太久了,听错了罢,可刚要转身,那咚咚声又响了起来,很轻。
花喜扒开门缝儿,寒风顺着涌了进来,“嘶。”她缩起了脖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喊道,“李尘埃,搞什么啊!”
刚刚醒来的时候,花喜就去隔壁房间找过李尘埃和涂骁二人,不过他们都不在,她这才回来,前后脚不过须臾片刻。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花喜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她此时正在扒着门缝儿,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怔住,定在了原地,大气儿也不敢踹,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还有砰砰的心跳,她缓缓回头向身后看去,烛火依然亮着,四周也安然无恙,她长舒一口气,只当是风在作怪。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二更天了,花喜那丫头也该醒了吧。”
李尘埃看了一眼与涂骁擦肩而过的更夫,此人有些驼背,头压得很低。
“我跟你说话呢!李尘埃?”涂骁推了一下李尘埃,见他十分关注已经走远的更夫,便道,“怎么,以后大仇得报,想做个更夫啊?”
“有何不可。”
“嘿,好你个李尘埃,说好跟我浪迹江湖的,怎么又说要当个更夫了,你们人类真善变!说话不算话!我,我讨厌你!”涂骁近几日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李尘埃的变化,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也会打趣了,偶尔还会笑上一笑。
二人很快回到了客栈,刚踏上二楼,李尘埃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他示意涂骁好好闻闻,涂骁却摇头,“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这味道……”李尘埃猛地抬头看向花喜的房间,快步上前将门推开,果然,奇怪的味道就是从这间屋子里散发出来的,而且……花喜也没了踪影。
涂骁还在屋内四处努力嗅着,李尘埃已经快步下了楼,“哎,你干嘛去,我还没闻出来呢!”
寒风凛凛,青烟绕桥。
花喜只记得自己听到了几声叩门,也没见人来,也没有鬼,所以也只当是风在作怪,就在这个时候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再然后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已不知身处何处,眼前青烟缭绕。
她小心翼翼往前走着,就见一条很宽很长的河,河畔一道悬挂着长明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
“幽河常安祭神明,长灯不灭送往生。”花喜轻声念出了石头上刻着的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青烟逐渐消散,眼前一切清晰可见,十座枯坟立于常安河两岸,十一叶舟,驶向远方。
不知不觉,花喜的眼睛湿润了,她揉了揉泪水模糊的双眼,看清了最后一叶小舟上,站着一位青衣女子,她大声喊,想叫住她,问清此地是何处,可那女子并未回话,只是缓缓看向岸边。
花喜不知她是否在看自己,待小舟靠得稍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此女子的样貌……
“是,是我……”花喜瞠目呆住,眨眼间,小舟已不见,舟上之人也已没了踪影。
原本立于河岸的十座枯坟也消失了,继而映入眼前的竟是处蛮荒之地,阳光刺裂,寸草不生。
有一黑衣人背对着花喜而站,“你是……”话未说完,黑衣人转身拔剑刺穿了花喜的心。
此时熊熊大火烧了起来,吞覆一切,天空下起了蓝雪。
“重明火焚,万物死,万物生,你就算毁了重明骨也不愿意给我吗!”黑衣人歇斯底里的扼住花喜的脖子,发了疯似的大吼。
“什么神骨,我……我听不懂……”她看不清黑衣人的样貌,模糊之中是他那双腥红的双眼。
枯山之巅,花喜沉身而坠,蛮荒大山倾倒。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于尘烟动荡之中,花喜隐约再见青衣女子,跪在神庙前祈愿。
“升神渡三关应三劫,火炙,毒侵,水淹,仙宫殿前万级阶,阶阶落情步步生憾。我一心只求囫囵自在身,七百年,一朝劫数尽应,到底还是空花阳焰,一枕槐安……如今,只求上苍保佑吾君,保佑众生,我愿以一己之身换天下大福。”
落万山脚竹叶鲜,轻风掀帷帐,隐约可见迷离烟。
屋子里芳香四溢,很暖和,这间木屋孤独地坐落在山脚,山外大雪无星无月,山内温暖如春月光动人。
一女子扮作男装靠坐在窗子边饮茶,帷帐内浴桶升烟,女子察觉出沐浴之人的异样,遂赶紧起身前来查看。
“花喜啊花喜,七骨鞭伤势未好又中了蝎毒,你可真是够倒霉的,不过现在你可死不得。”女子轻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木塞将并口靠近了花喜的鼻子,一盏茶过后,花喜双睫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