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一提嫁给吴南骁这事儿，宋怀瑾那眼神就好似刀一样仿佛当场能将吴南骁捅个对穿，这吴南骁浑身是水的吹了小半日的冷风，这会儿人也彻底清了，被宋怀瑾这么一看又是心里一凉，赶忙开口打哈哈：“误会，都是误会，我自己喝多了脚滑摔进湖里，跟钟姑娘没什么关系，是那丫鬟心急，看走眼了。”

他这人旁的本事没有，看眼色的功夫倒是一绝：“钟、钟姑娘仙女一样的人，又哪能跟我这种肮脏货色有什么瓜葛，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吴南骁还欲解释几句，就见秦三娘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楚思瑶的侍女，想来是方才楚思瑶怕钟月吃亏，赶紧喊侍女回去搬秦三娘过来的。

秦三娘还未到四十岁，梳着妇人发髻，有着与钟月如出一辙的美貌，只是脾气远远不如钟月那般温和，甫一听有人欺负自己女儿，那张美艳的脸瞬时就耷拉了下来，叫她看起来无端的有些吓人。

她走上前来，牵着钟月的手脱口就骂曹慧玉：“曹鸿之一生正直高洁，竟会生养出你这般不要脸又心肠歹毒的孙女！”

在嫁给钟景之前，秦三娘不过是边陲小城里一个学过武、性格泼辣的民间女子，便是穿上华服做了贵妇人，怒上心头时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与礼教，拉着钟月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临走前还不忘与这些贵女们道：“今日之事我回去都要上门与你们家人讨个说法，也好叫我这没见识的粗鄙妇人瞧一瞧，都是怎么样的书香门第、礼仪之家，才能养出来这么一群毒蛇一样的女儿！”

秦三娘这话连在场的沈夫人也一起骂了进去，她却半点不怕得罪人，也不管这秋日宴是否结束了，径直带着钟月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才在座位上坐下，她便数落钟月道：“怎么这么没出息，站那任由别人欺负你？我平时教你武功就为了让你被欺负的时候站在那做傻子？”

钟月非但不生气，还笑嘻嘻地往秦三年怀里靠，拖长了声音撒娇道：“娘——”

她的声音像是融化的蜜糖，黏糊糊地腻在一起，甜的人都快腻味了，听得秦三年无可奈何，任命一样伸出手去抱她，叹着气道：“原是来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却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

钟月赶忙回话：“娘，我不想嫁人呢！”

秦三娘往她腰上捏了一把，问她：“你不想嫁人你想干什么？”

钟月想也不想地道：“我想回固城去！这京城呆着实在忒不自在了。”

秦三娘张了张口，“回不去了”四个字在她的舌尖滚了一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了。

她把话往肚里咽了咽，这才又开口说：“那爹娘给你从军营里找一个，再叫你爹把人调去固城，你随军驻扎去也成。”

不想她这话才一出口，怀里的钟月便笑了出来，打趣她道：“当年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秦三娘，才回京城几年，怎么说话想法都和那些关在深宅里的可怜妇人如出一辙了？”

“我想要去哪里，自己就能去哪里，用不着嫁给谁之后再求他带我去。”

秦三娘还欲与她说些什么，钟月却已经开始说起了别的，秦三娘无法，只等着以后有机会再与她说道了。

钟月倒也没把这事情放心上，回了自己院子又觉得无聊——宋怀瑾与楚思瑶都没回来，她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去玩，索性到书房练字去了，这一练便是一下午的时间，眼瞧着正要吃晚饭了，春玲突然急慌慌地推开书房的门，神秘兮兮地附在钟月耳边道：“小姐！你听说了吗？！”

“方才吴尚书家的那个二公子吴南骁坠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