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哭什么?
董永不答,倒是不知他今日所言又意欲何为。
不见董永接话,傅善便咳嗽一声,先行一步开口,“以你的家境只怕这样一个美貌娘子难养得起吧?”
傅善故作关心,董永抬头,“倘若大人没什么要吩咐的,小人便先行离去了。”
“你等等。”
董永抬眸,傅善明摆着不愿放过他,“怎的,如今倒是没规矩到这般田地了,竟是我还没说完你便可以先下去了?”
“一切但凭大人吩咐。”
董永留步,屈膝。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已不知跪了多少次了,难不成还差这一次,只是傅善一向心狠手辣,倘若他真要对付娘子和表哥,只怕他是求救无门。
深深喘了一口气,董永还是尽力说服自己,“还请大人念着董永为大人效力多年的份上,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家中老小。”
不敢抬头,他只听傅善吩咐。
“此次也并不是要为难于你,只是想着你家中毕竟不富裕,我只想寻个法子来救济救济你。”
傅善一向吝啬,能出此言,想来图谋必深,“董永心若磐石,一心只想着为大人效力,也并不希冀能图什么回报,只正常的赏银,能贴补董永一家温饱即可。”
傅善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今日能如此温和,只怕将有大劫,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极难。只盼能保全老小性命,能让表哥和娘子得已安身。
“你家娘子如此貌美,只怕以你一人之力想养活倒是十分为难吧!”傅善毫不客气,一双眼睛贼眉鼠眼的往董永身上望。
“我家娘子并非那等贪图脂粉首饰之人,大人此言莫非严重了。”董永一字一句,眼神坚定。
“此言差矣。”傅善却根本不打算放过董永,一双眼睛依旧往董永身上望,连带着两条眉毛也一上一下,挑动分明。
董永隐隐觉察出傅善的意思,表情也愈发凝重起来,“大人,董永废人一个,唯有表弟和娘子视若珍宝,还望大人莫要为难。”
怕是紫儿的美貌已传入傅善耳中,先前听得傅官保觊觎紫儿起,董永心中便增加几分不安,倒不曾想,今日竟连傅善也一口一句提起娘子。
“董永虽家贫,却也不牢大人费心。”硬邦邦一句,倒将傅善直接逼退。
傅善眼中倏而闪现出一抹精光来,“你表兄鱼日先前打伤我儿,我倒还不曾同你计较过。只这个价格算上怕是你家几辈子也还不上。”
董永紧着嘴角,一脸坦荡,“可傅大人不也狠狠惩戒我一番?您将我打个半死,难不成还抵不了贵公子一点损伤?”
好歹他董永也是肉体凡胎,也并非随意殴打便能息事宁人的,先前之所以不同傅善计较,一为养家糊口,二为不得罪傅善,不代表他董永就无一点脾气。
董永直直站起,就要告退,傅善倒是急了,冷声唤住董永,“你就不怕我对你妻子和表兄下手?”
头也不抬,只留一个挺拔的背影给傅善,董永斜睨一眼,脸上却也不慌,“想必我家娘子也不想董永成为这等背信弃义之人。”
若是旁人,或许董永还会动摇,只这傅家,手染血腥,就算要给娘子找上一户好人家,也绝不能选上傅家。
此刻他又不免责怪自己当日,为何就要一厢情愿的接受同娘子成婚,这岂不是误她一生?
事已至此,董永无法再犹疑,既是已做了决定便不该懊悔,事上哪有什么回头路可言?
他头也不回只是离开,不论傅善如何言语,董永都不再有所回应。
傅善还想唤住董永,思量片刻还是停下,竟咒骂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整日不思进取,竟只是惦记那董永的娘子。谁人不知这董永心中最重便是家人,若是我动了他那娘子,他非同我拼命不成!还会拿这条命给我卖命?”
拂袖而去,傅善心中恼怒,愈发愤恨自家那不争气的败家子。
傅官保此刻还一门心思惦念着在董家村惊鸿一瞥的女子,听说那是董永的娘子,只董永那穷酸破落户也配有这样美貌的娘子?他心中五味杂陈,一双眼里竟是紫儿美貌身影。只待父亲同董永说和,就董永那怯懦性子,只怕打他一顿便会拱手相让。
未曾为傅善卖命,董永此次竟是很快回到董家村中。
鱼日和紫儿早早便等在里头,鱼日提着锄头便要上傅家去,所幸董永回来的早,及时拦住鱼日。
他皱起眉头,董家村已经不安全了,原想带着紫儿和表兄离开,却思及董家村一村村民,他又如何能撇下他们不顾?
“表弟?”见董永平安归来,鱼日心下算是放松了不少,一双眼睛也只是来回在董永身上游荡,“你不会是怕我们担心,今日特地将伤口藏得紧紧的吧?”
自从知晓董永身上有过多少伤疤之后,鱼日便日日只想着让他袒胸露乳、展现肌肤,偏偏董永是个犟脾气,又怎能容得他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