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

画面逐渐变得晦暗下去，青蓝色湖水折射而出的光亮将凤司翎拉回了现实。她抬眸，气息尚且不稳，就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凤司翎眼神躲闪，她浅浅侧过身去，竭力掩盖住内心的波澜起伏。

她倒也不是刻意躲他，只是刚刚从那如梦的幻境中醒来，她现在只要一看到他的脸庞，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难以启齿的荒唐之事，故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

浮烬夜见她神色有异，便也没有硬要面对面与她说话。

他望着她的背影，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刚才或欢喜，或怅然，或悲伤，还有，或羞涩的模样，他轻轻抿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凤司翎心中疑惑，更生出丝丝缕缕的烦闷，实在忍不住问道。

浮烬夜见她神色，竟似在以前从未见过，一时只觉可爱。他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十分自然地道了一句：“历劫之时。”

他本不欲瞒她，只不过一直不知如何开口，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有一私心。那就是他想让她真真正正，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他，不是因为前世的缘分与情愫，只是以凤司翎的身份喜欢上如今的浮烬夜。

显然，他已经得偿所愿。

凤司翎微微颔首，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然而那一双矜贵的风眼里眸光微动，浅笑着，语气柔和：“谢谢。”

浮烬夜微怔。若是没有记错，从认识凤司翎以来，这是凤司翎第一次和他道谢。

“我替沧月谢谢长溟，也替苏眉和我凤司翎谢谢你，浮生。”

浮烬夜醒悟过来，原来在回溯镜中她不仅看到了前世，也能看到人间作为凡人的那段短暂的过往。

青蓝色的湖水轻轻地淌过他的脸颊，却仿佛一阵风猛而急地掠过他的内心深处，肆意撩拨着他的每一根心弦。

他其实从未奢求回报，因为这一切他都心甘情愿。或许，从她告诉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生如蜉蝣，那便自己去争”的那一刻，他便下定了决心，终有一日，他也要像想那时候她对自己那样守护她。

然而当她向他坦白自己心声的那一刻，他还是难以按捺内心的狂喜，仿佛千百只蚂蚁爬上他的胸口，欲隐隐作祟。这一切，都是源于她。

浮烬夜终究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仿佛鬼魂上身一般不由自主地走了一步，两步，走到她的身旁。

这时候凤司翎已经转过身来，她看着他微微严肃的神色和那略有些笨拙的动作，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她也顿时想通了一件事：那些事情再荒唐也是沧月所为，与她凤司翎何干？更何况，今日事，今日毕！

如此一来，凤司翎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水中暗暗涌动的气流拨乱了她的青丝，堪堪遮住了她的一只凤眼，却没有招致她的理睬。

她上前一步，让两个人之前的距离几乎被完全抽离，近得足以听见彼此微微加快的呼吸。

凤司翎按捺住心头的坏笑，速度极快地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今日的唇格外炙热，或许是因为他刚刚隐忍了不少自己的小心思的缘故，她想。

这一刻，浮烬夜所有浓烈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想要瞬间将她淹没其中。

他感受着她的唇并予以回应。这一次，他放弃了一如既往的浅啄轻尝，仿佛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瞬间侵入了她那极具诱惑的唇舌之间，并一路攻城掠地。

青丝交缠之间，她再一次望见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眸。此时，这双本就美得无与伦比的眼眸被炙热的情｜欲淹没，仿佛一双惑人心智的妖瞳，轻易就能将人的心神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勾上他的脖颈，慢慢闭上眼睛，感受唇舌交缠，水光潋滟……

而此刻另一旁的沐宁润与燕鎏夕则依旧沉溺于回溯镜的过往中，尚未抽身。

沐宁润的桃花眼中倒映出红衣少女的影子。那少女似乎十分偏爱鲜艳的颜色，而绛红的长裙更是衬得她整个人肌肤胜雪。她的青丝被一根狐狸发簪挽起，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沐宁润看清了那少女的模样，她生有一双矜贵的凤眼，眉如远黛，却气韵非凡，明艳难掩。

少女的模样与记忆中凤司翎的面容重叠，沐宁润心中微怔。

他继续看下去，一身着靛蓝流金长袍的恣意少年映入了眼帘，沐宁润认出了，那是前世的自己。

虽然只在回溯镜的影像中停留了弹指一瞬，但沐宁润却好似经历了一生那么久。

他忘不了前世的自己总是去喊那个小懒虫起床，忘不了那次因命格一世而生的邂逅，更忘不了那一片冰原之上，倾兰为了她背叛仙庭，而红衣少女则在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刻死死地抱住自己，留下了眼泪。

沐宁润虽然自知是个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却也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但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在这世界上真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