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珠,一颗心坠落冰窟,眼眶也跟着泛红,仿佛过不了多久眼泪就要流下来。
檀木长桌后,男人单手托腮歪头坐着,身上海青色的缎袍衬得手上肌肤白皙冰冷,搭在桌面上的修长手指捏着一面巴掌大小的琉璃镜。
桌边斜靠着的木杖,正是云疏雪在山洞里见过的。
“小女、见过大人。”云疏雪微微福身,声音因恐惧止不住地发抖。
半晌后,坐在桌边的男人低笑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说道:“抖成这样,可见你还记得刚刚都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
云疏雪“扑通”一声伏跪地上,此刻她面对的,是位居百官之首的丞相——兰洵。
早年景元帝在战场厮杀,兰洵任先锋,立下无数战功,二十二岁封将军,后来弃武从文,科考中榜后入内阁,仅四年便升任内阁首辅,如今在丞相之位已两年有余。
传闻此人少年得志、心狠手辣,行事狂悖、喜怒无常……之前皇帝命他出巡沿东十二郡,他斩杀大小官员近百人,朝堂上几乎没人敢招惹他。
云疏雪恨不能挖个地洞逃走,轻薄了这样一个人,下场怕是也不会比被父亲扔去乡下别庄好多少。
兰洵长睫微垂,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你还要继续在这儿待到几时?”
“嗯?”云疏雪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对上兰洵冷冰冰的一副俊脸。
在那道清幽深沉的眼神逼视下,云疏雪耷拉下脑袋,躬身站起来,声音发紧道:“不、打扰大人休息,小女、退下了!”
视线慌乱中,不知怎的扫过兰洵缎袍领口处的一截脖颈,云疏雪的脸愈发见红,忙不迭拎起裙摆就往门口跑。
背后传来兰洵冷冽的声音:“今日之事,你应该不会对第三个人提起吧?”
云疏雪回身来坚定地摇摇头,发誓一般:“绝对、不会。”
兰洵衣领口露在外面的一点肌肤白盈如玉,留在上面的暧昧红痕格外显眼,隐约还有几口深浅不一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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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院里出来,云疏雪在一处院墙下看到一口大水缸,周围静谧,只闻蝉鸣,不见有人路过。
她试探着往水缸边走,果然看到里面盛了水,风搅起的点点涟漪,吓得她脸色泛白仓惶后退,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大口大口喘气。
重生前溺毙水中的情形,深深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缩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成拳,深吸口气,一点点往水缸边移过去,最后还是逃窜回树下。
本想以水为镜整理妆容,现下只能抽出帕子擦去脸上汗珠,好在她脸上妆虽浓,所用脂粉皆是京都最好的,除了口脂蹭得没剩多少,其他的倒也还能看。
整理好衣裙,她又重新照着原来的样子挽发,幸好帮她挽发的嬷嬷偷懒,发髻单一没什么讲究,全靠满头的金钗步摇堆叠。
事虽小,若换作重生前的云疏雪,她一点儿都不会做。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都由继母姜氏替她安排,身边伺候她的婢女、嬷嬷,比姜氏亲生女儿云疏白身边的还要多。
她也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至于识字学文,更是一窍不通。
溺毙之后,云疏雪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位自称乔娘的女子,时而温柔时而严厉,教会云疏雪很多东西,其中就有穿衣搭配、挽发簪花。
去大殿找姜氏的路上,云疏雪遇到一个小沙弥。
见他捧着的盘子里有不少平安符,云疏雪叫住他,摘了腕上的金镯子,同他换了四个平安符,免得一会儿见到父亲被问及去了何处,她作答不了。
云疏雪又趁机跟小沙弥打听了之前骗她去厢房的那个年轻和尚。
小沙弥摇摇头道:“我自幼在雨莲寺长大,没见过哪个师兄、师叔的手背上有疤痕。”
云疏雪又摘了一个翡翠戒指送他,说道:“那和尚……是、我的恩人,寻、不到便罢了,我跟你、打听的事,还请、不要对别人提起。”
同小沙弥分开后,云疏雪来到大殿旁的侧院,先前姜氏在此听灵一大师诵经。
云疏雪行至房门外,里面传来闲谈的声音,似乎没人发现她不在的事。
她走到门口,屋里几人很是默契地结束了刚刚的谈话。
如此场景,云疏雪仿佛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过,又或是从小到大都这样,她见怪不怪了。
“疏雪!?”
看到云疏雪的那一霎,姜氏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下,她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脸上堆着云疏雪熟悉的慈爱笑容。
“跑去哪儿玩儿啦?刚刚我们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她过来亲昵地拉着云疏雪的手,“你哥哥说你也是为你好,别气了,等回去我帮你说他!”
不知怎的,云疏雪这会儿再看姜氏脸上的笑,不似从前那般觉得亲切,反而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