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
张天爻和罗奶奶拔完葱,就真的走了,把符离一个人扔在了地里。他被困在豆苗中,没法动,无论怎么大喊都没人搭理他!
太阳从东走到西,天边的云红了又暗,朔月东升,耕作的农人都回家去了,田野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极了。
被恐惧和孤独包围的符离,靠着满腔怒火支撑自己,“张天爻,等我变回人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先是痛骂,后是诅咒,最后累了,他嘟囔着自己的一百零一个复仇计划,渐渐睡着了。
“叮铃”,“叮铃”。
有铜铃声响起,符离睁开眼睛,看见一大群雪白的绵羊从远处走过来。
领头的是头弯角大绵羊,随着它雄赳赳的步伐,那脖子上的铜铃一颤一颤,发出清脆的声音。
田间的路很窄,人懂得谦让,排队通行,羊儿可不懂,羊群中间臃肿,路上站不下,它们就往庄稼地里窜!
符离附身的豆苗就在路边,且苗株矮小,他的视野也变矮不少,这样一群庞然大物冲过来,沿途还啃食野草苗叶,可把他吓的够呛!
“你们不要过来啊!”
满脑子表情包的他拼命提腿,想要躲进耕地的深处,躲开可恶的羊群,可是,张天爻只把他变成了一颗普通的豆苗,并不具备提着根系乱跑的技能!
第一只羊蹄踩到身上,紧接着,无数羊蹄踩上来,有的羊儿就算不踩他,也要用腿撞他,用尾巴扫他的叶子!
幸好,张天爻没有做的太绝,豆苗被踩踏,符离并不会产生痛感,只是被一群畜牲欺负还不能还手,也足够把他气个半死了。
“张天爻,你死定了啊啊啊!”
羊群过去,符离正痛骂呢,“张天爻”叼着一根油条,溜溜哒哒的从画作一般的古镇中走来。
她一开口,就是奚落他。
“啧啧啧,你挺惨啊。”
“张天爻!你们既然说自己是正规单位,这种不把人当人的事儿肯定是违规的!快点放我出去!”
符离气的恨不得咬她一口,可那是脱困以后的事,他必须先想办法变回人!
“张天爻”咧嘴一笑,“谁跟你说我做了违规的事?给你一个提示,庄生。”
符离没听懂,“什么装生装死的,快点放我出去啊!”
“啧,你这文化课基础,体育老师教的你语文吧?庄生晓梦迷蝴蝶,背过没有?这是一场梦啊,梦里我治你可不犯法。”
“什么?你是说我们在梦里?”符离懵了,“你的梦,还是我的梦?”
“同梦。这个梦,由你我的梦境交织而成。我负责构建梦的框架,小镇、田地、人物,但梦的走向和出口,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知道这是一场梦,张天爻并没有真的禁锢他的身体以后,符离没那么惶然了,“什么意思?我掌握梦的走向,是不是我能喊来梦里这些人揍你?”
“你想得美!”
故意变成张天爻长相的金裳,慢慢蹲下身弹他的叶子玩儿,“这相当于我造了一个梦中小游戏,定下规则,把你我装在里面,游戏的通关条件就是你需要努力结出来的粮食种子。你过完豆苗的一生,结出足够数量的种子,我们就出去。不够,或者干脆没有种子,那我们就会被一直困在这个梦里。”
“我不信,你根本就不是会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那种人,你一定知道怎么快速出去,别想搁这儿哄我!你就是看不惯我浪费粮食,故意整我的,我告诉你,我不改,你有本事你真把我关梦里一辈子。”
你小子还挺犟……
金裳心里吐槽,面上笑嘻嘻,“真的可以关一辈子哦。你不知道庄生梦蝶的故事,那你知道黄粱一梦的典故吗?”
“什么鬼?”符离疑惑。
唉,以为只用帮你扭扭性子,没想到还要帮你补课……
金裳愁的眉眼低低,“听好了,唐朝有个落榜书生,跟道士诉说自己的郁郁不得志,道士就给了他一个枕头,说枕头能帮他实现愿望。书生在客栈里压枕入睡,梦里高中,取贵妻生麒麟子,儿孙绕膝,活到80多岁时锒铛入狱。他感慨一生大起大落后,自尽了,梦也醒了。睡之前灶上黄粱米饭刚蒸上,梦醒了,黄粱还没熟。”
“张天爻”说的故事挺有趣,符离听的津津有味,不过听完之后他有点慌了,“你什么意思?书生在梦里活到80多岁,你是在警告我,你能困我几十年?”
“对。”
金裳是带着张道人的命令进梦的,如果不能让符离体悟到珍惜与节俭二德,她真的要困这小子几十年。
“张天爻”短促的回复,轻轻一声,却是斩钉截铁,其中表达的强硬态度让符离不吱声了。
他努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她今天有点奇怪,一直笑眯眯的,让人看不透。
他开始试探,“你真要关我?我吃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