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李玳绫手中捏着没有箭头的箭，安阳仿佛也明白了过来，两人无声对视着，都觉得自己脖子后凉飕飕的。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四皇子今晚就身体力行地给他们上了一课。

清冷的月光下，宫嵘冷冷地睥着地上的两人，噙着笑，“国师说我今晚会遇见良人……不知你们二位里，哪位是？”

国师大人当即坐起来，指着李玳绫，“是她。”

李玳绫手中的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夏日天色亮得及早，刚刚辰时太阳就露出了一角。

夏青抱着两个包袱从李国府的府门走出来，李奕德一身朝服负手跟在后面，一面往等在府门外的轿子走去，一面叮嘱道，“虽年龄还小，可最近风言风语实在太多了，你们二小姐和四皇子相处和睦，这是好事，你便即刻去四皇子府上照顾绫儿，有你在，也好避嫌一些。”

“是，奴婢晓得。”夏青笑着应道。

李奕德满意点头，“你从来就稳妥，你去我很放心。”

说罢，李奕德就上了软轿，准备去上朝。夏青等轿子走远后，才往四皇子府走去。

四皇子府后院门悄悄打开了一些，安阳顺着门缝钻出来，眼下顶着乌青的黑眼圈。

安阳已经换了一身比较正常的常服，出来前随意洗了把脸，看起来还算光鲜。见街上行人稀少，安阳低着头顺着墙根往自己的国师府走去。

四皇子府内，李玳绫第一次见到宫嵘的那个茶室里，李玳绫还坐在一团蒲团上，耸拉着脑袋，对面坐着的便是正一脸闲适喝着茶的宫嵘。

与安阳一样，李玳绫眼下也有一圈淡淡的乌青，再反观宫嵘，同样都是一宿没睡，宫嵘居然还像刚起床一样神清气爽。

“他全都说了，你还想嘴硬？”

宫嵘将茶盏放回茶托上，细小清脆的瓷器声惊得李玳绫抖了一下。

安阳那个墙头草，被宫嵘一吓唬什么都说了，就差没说他自己是穿过来的了，宫嵘不仅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是李玳绫一手安排的，还知道了安阳什么预知的能力都没有了，根本就是个挂牌国师。

安阳啊安阳，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说，就等于把自己拱手交给宫嵘了，只要还在燕京，就别想逃出宫嵘的掌心。而宫嵘……

李玳绫在心中思考了一整晚，此刻抬起头，眉头稍蹙，“四皇子，您是故意的吧？”

“不用说敬语。”宫嵘挑挑眉，示意李玳绫继续。

李玳绫整理了下整个事件，缓缓道，“其实在你去找安……国师的时候，你就已经有这个打算了，你早就发现了国师的异常，去问他不过是想打探一下，若是他说中了，便作罢。若是他真的如您所想，是胡说的，那他一定会慌乱，而且你给的时间太紧迫，人在慌乱之后会做让自己路出马脚的事情，而你就在昨晚守株待兔，让国师原形毕露。而你……是想让国师自愿归顺你，因为国师这个位置，对整个朝堂的影响都太大了。”

案桌下，李玳绫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料。

其实李玳绫没有察觉一件事，身边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小孩，和她说话从来都只属于小孩能理解的范畴。可是宫嵘没有，宫嵘与李玳绫说话时，从来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让李玳绫习惯到没有怀疑。

“你说的对。”宫嵘道，“我是守株待兔，可你能告诉我，为何我不仅等到了国师，还等到了你这只兔子？”

李玳绫一愣，“我……”

“你和国师到底是什么关系，那日你给他的字条上，到底写了什么？”宫嵘捏着李玳绫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又是这样的感觉，恐惧慢慢吞噬着心脏，整个大脑都变得空白，什么都来不及去想。

宫嵘那双狭长的眼睥着李玳绫，眼中好似没有半分感情，甚至还带着点戏谑。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李玳绫道。

“无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能知道。所以，”宫嵘的手指捏紧一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做好你分内的事，昨晚这样的事，仅此一次。我不想再听见你在算计我的消息。”

下颚的手指一收，李玳绫的脸便随着偏了偏。

宫嵘还在发育期，嗓音还有些秀气，没有成熟男子的低沉。可那秀气的音调说出的话，竟让人觉得冷到了心底。

“我，我知道了。”

“退下吧，去歇息半日，今日不用进宫送点心了。”宫嵘道。

李玳绫艰难地从蒲团上撑起来，双腿发麻到失去了知觉。

在李玳绫走至门边时，宫嵘再次开口，“以后，离王云芷远点。”

扶在门框上的手一顿，李玳绫的心好似被紧紧地抓了一抓，有种难以忍耐的痛，李玳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呆了半晌才道，“是。”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宫嵘才转头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