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也没什么投资的逻辑。”陈嘉音微皱眉头,也不知是说给许衡听,还是有几分说与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不会这样伤心。”
许衡听进去,哭得更加伤心,“没有下次了,我不要谈恋爱,我再不要喜欢别人了。”
陈嘉音失笑,“行,我记下了,”她道,“下回谈恋爱,记得提前V我50,我好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被这一打岔,许衡在陈嘉音怀中扭成一条毛虫,她再喊了一句“姐”,痛哭的劲头渐渐缓下来。
好一会,许衡回过味来,囔着声音问道:“姐,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是不是…你也经历过?”
陈嘉音看她已调整过来,便松开她,欲站起来,回病房去,“有心思关心我的闲事,看样子是好了。”
许衡及时拉住她,耍赖道:“没好没好,不许转移话题。”
陈嘉音叫她坠着,再次跌坐地上,可她还是不想答。“经历过怎样,没经历过又怎样呢?”
许衡看出她的抗拒。在她心中,陈嘉音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念书好,工作也上进,像个永远不会枯竭的太阳,暖和和地照耀周围的亲人、朋友。究竟是怎样的遭遇,能让陈嘉音这样双商俱要摸顶的人抗拒提及?
“那姐姐,”许衡不忍逼她,退后一步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特别难熬的时候?”
她举起右手三指,发誓道:“我不是想要八卦,我只是想知道,这样时不时难过的状态,要持续多久。”
陈嘉音一面回忆,一面拗着手指,“挺久的,”她淡淡一笑,“半年?一年?记不清。只记得常常是今日觉得自己状态好,明日或许就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每天最高兴是出门上班,因为终于有事情占据思绪,暂时不再反复内耗。最不想的就是回家,会被巨大的空虚与自我质疑吞没。”
既然已经起了话头,陈嘉音不再避忌,继续说下去,“最难熬的时候…是半年后,正是跨年的元旦,”陈嘉音道,“那天,飞机晚点,零点时分,我们还在飞往星城的三万英尺高空。”
她仍然笑着,笑中有一些感慨,“也怪日子特殊。看着舷窗外不时略过的山川黑影与城市烟火,我没忍住,就把半年来狗屁倒灶的事都回忆了一遍。想着想着,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就矫情地哭了。因为要面子,不想让同行的朋友发现,我还只能屏着气,对着窗外默默流泪。”
陈嘉音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不过,哭过那一场,我就想,这样难过的一年,我都能熬过来,后头总会好过的。”她转过头,对着许衡肯定道,“也确实好过了。”
她拍了拍许衡的肩,鼓励道:“衡衡,会好起来的。”
再过一会,陈嘉音站起来。她伸手拉许衡,“走吧,回去吧。”
(九)
这晚又是袁学民与谷阜搭档值班。
几个实习生买来最近很火的脏脏包,正在护士站分食。袁学民凑热闹,吃得嘴角沾满黢黑的朱古力粉。
他眼尖,看见从楼梯间方向匆匆走来的谷阜,“谷老师,”他远远唤道,“有好吃的,快来。”
可谷阜走得实在快,他像是沉在自个的心绪中,全然没听见袁学民的声音。白大褂的一角在拐弯处闪过,谷阜往值班室去了。
此时的值班室内空无一人,谷阜关上门,再后退一步,贴靠在门背。他没有开灯,只仰着头,不知在看黑暗中的哪一处。
过去好一会,谷阜抬手捂住左胸口,那阵过分沉重的心跳久久不能缓解。
方才,值班护士告诉他,许衡不见了,她姐姐正急得四处找人。谷阜这会没事,便也帮忙四处看。
直到推开楼梯间的防火门,他听见上方平台传来两道声音,一道在哭,一道在耐心地劝解。
确认许衡没事,谷阜本想离去,把私密的谈话空间留给姐妹俩。
正当他握住门把手,想要阖上门页时,他听见陈嘉音用平淡至极的语气说,她在三万米的高空回忆那一年的往事,觉得过得实在不容易,最后还矫情地哭了。
谷阜停住阖门的动作,他站在门口的半明半昧之处,抬头看向高处传来声音的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们分开后,陈嘉音生活的细节。她只说寥寥数语,语气也很是释然,可谷阜拨开早已平息如镜的水面,透过沉郁的通道往下张望,他仍能瞧见曾经破碎、悲伤的底色——原来,半年过去,她还是那样伤心。
那一瞬,愧疚、羞耻、心疼交缠,结成复杂的苦果,哽在他的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