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不贵从心,明不明看行
御书房内,申屠景垂首看着案头摆着的颜氏历年考绩,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最差也是中上。
且颜氏为一方父母官时治理有方,该县人口成倍增长,离任时获百姓赠万民书,夹道苦留,直送出三十里外。
就是当下,颜氏任巡路御史,本是去申屠悯藩地巡视的,却不知怎么竟得了申屠悯青眼,引为心腹,连这次进京都要带着同行。
而颜氏那个自许满腹才华的相公,却是屡试不第,至今连举人都不是。
申屠景:……世界好魔幻,我想去看看。
不过好消息是司马瑛已劝服颜氏为己所用。
颜氏如今正是御史,恰归都察院管。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了申屠悯和钱越双重保障,颜氏高升在望,就是得好好思量思量该把颜氏放在哪个位置上最好?
申屠景还要细思,底下钱越已等不及了,小声提醒道:“不知陛下何故要取这颜默档案?可是他行差踏错,有负圣恩……”
“表舅莫要多思。实乃朕无意听人提起,说这颜默乃干才,只做个区区巡路御史,有些委屈。”申屠景道。
“那陛下以为?”
“朕还没想好,不过看此子确有些才华,表舅倒可倚仗。”申屠景看似无意道。
钱越心领神会,点头不迭,已经在心里给颜默打了个大大的勾。
“不知最近邬漠在都察院可还老实?”申屠景又问。
钱越登时苦了一张脸,“邬漠小儿自诩抱上了赵璃大腿,成日介儿不把微臣和左都御史大人放在眼里。”
“哦?他当真这般大胆。李延年竟不管他?”申屠景好奇追问。
钱越也直摇头,“长吉兄老年丧子的,实在经受不起这巨大打击,已卧病在床多日,着实没有心力对付那等吃里扒外、忘恩负义之辈。”钱越便是经李延年介绍才认识司马瑛,得了这等人才,自然少不得在御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那也不能纵容他为非作歹呀!”申屠景拍板道,“这样,朕听京兆尹说,李延年曾说李鹤之死并非意外,真凶另有其人。不若表舅帮大理寺卿寻得真凶,替他报了杀子之仇,也好让他早日康复,理清家务,为国效力。”
钱越如醍醐灌顶。是了是了,那日若不是赵旭非要试水划龙舟,也不会引起人群拥堵,李鹤既不会被挤落水更不会落水了也没人知道。杀人凶手不是赵旭还能有谁?
真是稀奇,钱越自动自发忽视了那日的始作俑者是申屠承佑的事实。
只是申屠景言尽于此,后续到底该怎么办?就是钱越和李延年的事了。
不过就冲李延年暗戳戳投靠钱太后的表现来看,李延年和钱越联手,效果肯定不会让他失望就对了。
申屠景应付了钱越,便怡然自得回了寝殿安歇。如今他这泰安殿,人手悉数换了一轮,且都经过了娥皇幻境考验,有问题的早被踢出去了,剩下的,本事也许没有,忠心都是大大的。申屠景下令不许众人靠近,便果然没人胆敢窥视帝王行踪。故而申屠景也就放心大胆白日出宫,眨眼儿便出现在城东青帝庙。
庙内,商三官正和张昶对弈。
张昶实在是个纨绔加商贾,下棋水平远逊商三官,几下子就被他杀的丢盔弃甲,举手投降。好不容易看见申屠景到来,张昶立时如蒙大赦,跪地相迎。
申屠景哭笑不得,命他起身。
三人对坐。
申屠景开口问道:“张爱卿当真想好了,甘愿弃暗投明,放弃赵璃这艘大船?”
原来张家到底有高人。张昶发了疯一般抄录自家秘账,最终还是惊动了张老太爷。再有金永年和赵小二两人核账,申屠景和司马瑛等人已对赵璃手下财权有了七八分了解,便索性釜底抽薪,让商三官显形,亲自和张老太爷恳谈整晚。
说来可笑,张老太爷竟曾经见过三官。原来张家太夫人过世时便是三官亲自送她魂魄去地府投胎的。彼时,张老太爷影影绰绰见过一个眉目俊俏、语声轻快的少女热情搀扶着老妻离去。老妻似乎还回头冲他招手,让他莫要担忧,自个儿先享福去了。彼时他将信将疑。
如今乍见三官,登时呼唤出声。
三官也很吃惊,细问经过,再开了天眼,细细打量张老太爷。才发现这位张老太爷竟也是福报深厚之人。
说起来张老太爷的发家史尤其传奇。张老太爷打小也十分贫寒,家中兄弟姐妹多,父母实在养不活,张老太爷从小就自己在外打拼。他是在走街串巷做货郎过程中,结识了扬州富商外室家管事婆子,靠嘴甜可靠、物美价廉一步步打进内宅,慢慢得了富商青眼。紧跟着成为了富商家海货店的伙计,逐渐从伙计升级成掌眼大师傅、掌柜、总管,直到最后自个儿弄到盐引,一跃成为盐商。
又凭借极好的人缘和超绝的眼光,继承了富商的外洋海货路线,盐海并行,一举成为江南首富。更不止于此,张老太爷还积极资助同乡、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