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页上，遂一脚踩上去。

房里静得简直可怕，只有纸张在脚下摩擦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是沿街卖早点的摊贩打破了这僵局，在那两声吆喝后，之露白方才觉得自己气息顺畅了。

“你都知道了。”焉与气息微弱。

之露白松着筋骨，甚至有些不敢朝他的方向看：“什么？”

“说实话，每次你——”焉与稍作停顿，继续道：“我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焉与勉强提了提嘴角，过了片刻，又道：“大抵就是，感觉自己被你一览无遗，无处遁形。”

“一览无遗？”之露白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想多了，倒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的。”说罢，她看向焉与，见他也看着自己，眼眶红红的。

之露白心下一沉，她已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有此殊能的，只记得有几年里，探私索隐带来的快感让她仿佛是患了瘾症一般，时常不能自控，到后来更是神思错乱、真幻难辨，她也正是因此才开始深居简出，不愿与人多接触的。

她也曾为此求助过师父，可他对此却是讳莫如深。

“要是我说，我能够体会到你心中的痛苦，你可信？”之露白试探着道：“那人，是你很亲近的人吧？”

焉与微微一愣，眼眶似是更红了一些，别过脸去，半晌，才低声道：“是我阿姐。”

之露白诧然。

如今回想起来，那张面孔确实与焉与颇为相似，只是不曾想，会是他阿姐。她原想宽慰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死生之事，再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谢谢你，之道长，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必谢我，救你的人也不是我。”

焉与转过脸来，带着几分疑惑。

“是一个叫莲宝的，你可认得？”

“不认得。”焉与摇头，又道：“她为何要救我？”

之露白将脚下的书册捡起，回道：“呃，大抵是刚好路过。”

“路过？”

之露白点了点头，装作不经意地将那书册反置于案上，又道：“对了，那个人……他为何要杀你？”

焉与没有回答，许久才道：“对不起。”

“不打紧，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至此，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耳畔却拂过一缕叹息。

鉴于焉与伤重，又被自己五花大绑住了，不便行动，之露白便将原本的房间腾给他住，自己则又另开了一间，就在隔壁。

店家对此很是不解，之露白随口诌道：“实不相瞒，我啊，昨夜里被一位大仙给找上了，这大仙同我讲，他修炼百年，离得道只差半步之遥，望我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你也知道，修道之人嘛，若真能助他得道，与我也是功德一件，我自然也就答应下来了，只是这大仙他喜欢清静，为了不打扰到他，也只好我让地方了。”

当她把此事说给焉与听时，焉与简直不敢相信：“店家信了？”

“为何不信？”之露白反问。

要说她这副道士模样，倒也真能唬住人，店家听了她这话，当下脸色就青了几分，估计以后再经过这间房都要绕着走。

“小眠馆本就是白家的生意，你又不想叫阿霍穆知道，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之露白将刚从柜上拿的果子擦擦干净，脆生生地啃了一口：“放心，你养伤期间的一日三餐都由我给你拿进来，必不会叫人发现。”

“麻烦之道长了。”

之露白赶紧道：“行了，千万别说什么无以为报的话哈，我可受不起。”

原以为焉与身上的伤少说也得要个月把才能恢复，没想到只短短七天他就离开了，之露白端了早点进去，发现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床褥也叠得齐齐整整，还能干得动活，说明他身体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