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旧友
,慌得弯身行礼,又道:“臣妾不知太子妃光临寒舍,还望恕罪。”
都城里面见过雪然的人,大多都只是都城官宦家中女眷,雪然能记得身份的女子屈指可数。不过,雪然记得眼前的女子,是次辅周序大人的女儿周栀子。
周栀子喜欢过盛鸿渐,隔三差五借着找雪然,其实去府上偷看盛鸿渐,然后把雪然晾在一边。
想到此处,雪然不免唏嘘。
“对了栀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裴阁老的........”雪然记得话本《银枇杷》里面说,裴朔经由职务之便广纳红颜,府内不记名的妾侍无数。
周栀子苦笑,顾望一眼胖小子,说道:“裴浮生公子是我的夫君,所以裴朔大人是我的公爹。”
“这傻小胖是你的........?”雪然觉得匪夷所思,这小子心智与孩童无异,生活尚且不能自理,哪里能与人成婚。
“是。”周栀子回答干脆。
“什么时候的事?”
“上年冬至定下的婚事,在你出嫁后不久成的亲事。”
雪然难以置信,怒道:“你爹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次辅吗,怎能这样糟蹋你的婚事?是裴朔强迫的?”
周栀子摇头否认,“公爹当时拒绝了这桩婚事,是我爹执意要阿谀公爹,说是若是公爹不同意,就发卖我为奴。公爹实在看不过眼,便准了这桩婚事。”
“周序这等狗官不配为人父。”雪然用力呸了一口。
起初她还觉得盛鸿渐并非良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现在更是一颗又油又咸的腌制鸭蛋。但与裴浮生相比,至少脸赏心悦目一点。
雪然二话不说,拉起周栀子手腕就要前往裴朔所在的会客厅堂:“你同我去见裴阁老,让你同这傻子和离,我带你去找我哥。”
“康年。”周栀子扭动手腕,用力甩开雪然,“事已至此,是栀子与盛公子有缘无分。况且,盛公子近来要迎娶吴家千金过门。爹他不会允许我为人妾侍的。”
“吴家?不是王参军的女儿?”雪然喃喃自语,当初她记得冯珍珠在她耳边亲口说的,怎么换了一个。
“听说是盛公子自己选的。”话落,周栀子看起来心如死灰,不愿与雪然再多纠缠,牵着憨笑着的裴浮生回房。
雪然执拗不过,凝望周栀子的身影远去。
但她哪里是肯轻易放弃之人?
雪然才端着酥油鲍螺回到会客厅,就忿忿不平地以此事质问裴朔。
这时,寂梧送来两个银质枇杷纹碟子,以及两柄同样花纹的银质小勺。
裴朔取来其中一枚小勺,一下一下地挖着酥油鲍螺,细细品尝盘中美食。
他没有抬头,视线贯注在眼前娇艳欲滴的红酥,仿佛她的絮絮私语并未传入耳朵。
雪然倾尽满腹的话语后,拿起勺子胡乱搅拌盘中的酥油,时不时挖一口。
待到裴朔面前的盘子清净了,他才问:“太子妃是希望周氏与吾儿和离?”
雪然点头,她紧张地等候裴朔的回答,
裴朔眉头都没一皱,答:“可以。”
“谢谢阁老。”雪然挖了一大口红酥送入口中,甜得她喜上眉梢。
裴朔看一眼盘子,却见酥油鲍螺空了。他问:“太子妃可否想过该如何安置周氏?”
这又有何难的?雪然想也没想,她迫切想要带走周栀子,即道:“回到周家,她家人会为她安排再行改嫁。”
裴朔鼻间冷哼,反问:“改嫁于谁?太子妃可有想过?”
这一点还真把雪然难住了:“愿闻其详。”
裴朔分析:“周序是当朝次辅,女儿改嫁也不会随随便便嫁人,只能做妻不能为妾。与周氏年龄相仿且门当户对的,除去吾儿浮生外,文渊阁内的萧烬,碰巧他已有妻室。”
他忽而心血来潮,略带恶意地说:“再差一级,就只有礼部侍郎连长晋。太子妃意下如何。”
雪然欲盖弥彰,提高音量撇清关系:“他娶谁与我有何干系?”
话一说完,她却是低下头,吃几口酥油鲍螺强压情绪。
裴朔观察雪然的过激反应,心下有了判断,但仍有存着一丝侥幸继续试探:“真不介意?”
半晌没有得到半分雪然的反应,他的目光低垂,滑落到雪然脸上。
樱桃似的唇角沾上一点酥油,削葱根似的手指执起金勺,蔷薇似的红酥躺在勺中央。
雪然察觉一道灼人目光迫近,她猛然抬起头,见到裴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身体里生起一股战栗,她握勺的那只手微微一抖。
裴朔修长的手指忽然伸向雪然,握稳她颤抖的手。
雪然更是紧张,血液几乎凝固,手指冰冷得几乎麻木。她试图撤回自己的手。
裴朔拉过她的手,以她的手捏过那柄小勺,送入自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