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顶花瓶
显然,老妇是太后娘娘。
雪然迟迟不动。她一时不知该先整理凌乱的仪容还是该先躬身请安。
裴朔从侧边绕道上前,在太后所在的台阶下方躬身作礼。
雪然回过神,随后在裴朔身后,对太后行礼后便垂下视线。她立在白玉台阶上,面目娴静淡雅,掩饰住方才的毕露锋芒。
太后从上到下打量一圈雪然,问道:“裴贵妃,这便是太子妃,你的好儿媳?”
裴贵妃讪笑道:“是,这孩子十日前才到宫中,胆子小得很。”
太后摇摇头,感叹道:“胆子不小啊。”
雪然心里咯噔一声,太后是恼她了?从她这些日子里学习的宫规来看,宫里人比凡间更注重女子温良恭俭,尤其不喜出风头。这回雪然虽大挫藩属小国的锐气,却因犯了太后的忌讳。
太后缓缓又道:“有点性格比较好。”
皇后看了雪然一眼,道:“莽莽撞撞的,差点酿成大祸。”
雪然暗叹一口气,皇后说得不错,若不是从结果来看,的确是莽撞。
大粱是宗主国,她的身份又是太子妃,代表大粱皇室,又是盛天青的独女,代表大粱的军力。
藩属国已俯首称臣,若是输给他们。那些藩属国的首领会质疑大粱现今的实力,再度蠢蠢欲动起来。若未来盛天青逝世,藩地说不准会再次叛乱。
太后并不认同皇后的话,袒护雪然道:“她既有能力赢下对局,那便不是莽撞,更不是祸。”
说完,太后朝着雪然慈祥一笑。
雪然回报一笑。
太后转头,朝身边伺候的嬷嬷吩咐:“这趟从五台山下来求的白玉观音像,给太子妃送过去。”
裴贵妃扶着太后离开马场,皇后紧跟其离去。
雪然怔住,想不到自己非但没得罪太后,反倒入了太后的青眼。
人群散尽,寂梧走上来同裴朔禀报:“小的一早就到慈宁宫去请太后娘娘了,只是太后娘娘想在外面看看太子妃的表现。”
雪然耳力敏锐,猜到是裴朔请太后前来是替她解围。若是太后没能前来,她回去免不得被先到的皇后一通训斥。
她微微欠身,向裴朔行了个谢礼。
裴朔客套请她起身,只说:“若是想要报答,不妨多做些酥油鲍螺。”
说罢,他转身离开马场。
玄色的背影在白玉台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皇宫午后的夕阳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将他的孤形吊影拖长。
雪然不禁怀疑起来,裴朔真如民间本子里所写的那般不堪吗?
次日清晨,雪然与连长晋在南书房碰面。
“门口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是太后娘娘所赠?”连长晋认真听雪然描述昨日经过,向雪然询问道。
雪然尴尬一笑,“太后求孙若渴,看来对太子换成猫一事并不知情,可以排除嫌疑。”她和假太子一人一猫,根本不可能造出个小皇孙。
太后娘娘所赠的神像一看便知造价不菲。如今大粱国库空虚,太后若知太子是假的,定不会浪费这么多银钱。
连长晋颔首,“常理而言,的确如此。”
雪然仔细回顾昨日的经历,灵光乍见,道:“我想到一个可疑之人。”
“谁?”
“宁王之子赵有德。”
连长晋的表情不像信服她的说辞,问:“为何?”
雪然想了想,对连长晋解释:“首先他有足够的动机。若是赵傲天死了,他就是第一继承人,所以当初向赵傲天投毒之人,很可能是他。”
“其次,昨日他对太子动下杀心,想借助藩属国之手除去赵傲天.”
连长晋仔细分析后,摇摇头,“若他寻到太子尸骸,定会刻不容缓对外公开消息。怎会对此事遮掩至今。”
正说着,冰蕊进门向雪然禀报,该是去椒房殿问候皇后的时辰。
连长晋护送雪然离开东宫。
太后的那尊送子观音像在门口处立着,庄严肃穆的女相观音浑身雪白剔透,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娃娃,惟妙惟肖的。
在两人经过玉观音像时,雪然伸手去碰观音,连长晋挡住她的手,“别碰。”
雪然瞄一眼交握的手,打趣道:“我也没有机会被观音送子。”
连长晋没有回答,放下逾矩的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朱家姑娘那边也有一尊?”雪然明面上对老相好早就胸怀坦荡,暗地里仍是吃味,试探一句。
连长晋不耐烦地说道:“她的事我岂会知。”
听到此话,雪然嘴角不由得上翘。她想象起他每夜独守空房,心情稍微舒坦一点,好歹她房里还有一只猫陪伴。
雪然送连长晋出东宫后,就直奔椒房殿而去。
椒房殿外宫禁森严,身穿铠甲的佩刀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