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瓢泼

“早知道这学校里勾心斗角，人心烂成这样，倒不如不来。”

贺知许嗤笑一声，“虽说高三学业繁忙，各学校进度都不相同，但以我和乔同学过往成绩，随时可以转校。”

“反正不是我和她的损失。”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落在话筒里便是一阵贯彻耳膜的沉默敲击声。

一下接一下，敲击在台下每位学生心尖上。

贺知许没管旁边校长脸色多难看，当着几位校领导的面拉着乔汐下台。

“说得好！”祁倬在台下带头鼓掌，“除了那两句瘆人的话，其他的都棒极了！”

迫于祁倬的压力，周围同学跟着三三两两开始鼓掌。

乔汐没在意台下鼓掌声，也没去看祁倬，而是小心地盯向贺知许。

他神色严肃正经，眼里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以往他极少在她面前发火生气，可在今天这种场合，他为了帮她说话，不惜得罪校长得罪这么多同学。

乔汐微微敛回视线，觉得有些羞愧。

这段时间，她确实在故意摆烂。

老乔去世了，她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也再没有努力的理由。

她总觉得，大不了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贺知许拉着她，直到走出操场才停下。

松开她手腕后，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径直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轻声说：“乔乔，快点振作起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这是他早就想对她说的话。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今天时机虽然依旧不成熟，但他再无法按捺。

他迫切地想要告诉她，有很多人在关心她，世界上仍有东西值得她努力。

“谢谢。”乔汐没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看鞋尖，“谢谢你今天帮我说话，也谢谢你们关心我，我会好好努力。”

她没过多表态，一句话说完就转身走向教学楼。

贺知许站在充满阳光的角落看着她离开，眼眸渐沉。

如果有可能，如果你愿意，我期许做你永远的亲人。

—

秋季多雨，一连半月鲜少见阳光。

这半个月，乔汐在学习上终于恢复以往积极性。

但与几人关系始终不冷不淡，五人学习小组很久没有像暑假前般再一起学习过。

许嘉宁连续几天摆烂，见天气不好干脆翘掉一周晚自习。

今晚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声一响，一场清凉秋雨便淅淅沥沥落下来。

乔汐一门心思全放在学习上，没关注外面天气，倒是贺知许看着窗外幽暗夜空若有所思。

他敛回目光刚看向桌上习题，就有人丢了张纸条过来，落在习题册上。

贺知许顿了下，伸手拿起纸条展开。

「晚自习后我有点私事要办，陪她回家的事便宜你了。」

连纸条都是欠揍的语气，不用猜就知道是祁倬。

他一眼看完，转过身冲祁倬挑眉回应。

这场秋雨憋了好几天，一连下到放学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为防备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贺知许一连几天都特意备着伞。

放学后，他拿着雨伞刚起身，班里一个女生就忸忸怩怩地走过来，挡住他落在乔汐身上的视线。

“贺，贺同学，我忘了带伞，家里又远，你能借我伞或是带我一起去公交车站吗？”

女生满脸希冀地望向他。

半年多同学生涯，贺知许迷眼想了半晌，仍没有想起这位同学姓什么叫什么。

更没有想到两人有任何交集，竟熟稔到能够借伞的程度。

他偏头看了眼已走出门口的乔汐，又看看手中雨伞和外套，突然冷淡开口说：“送你了。”

“什……什么？送我？”女生受宠若惊。

贺知许平时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她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送她雨伞，当即变得语无伦次：“贺同学，这，这不太好吧……”

对面贺知许显然没了耐心，他随后将手中雨伞塞进女生手里，随后转身下楼。

走到教学楼门口，他一眼看到隐在人群中等待的乔汐。

她没带伞，大概是想等雨小一些再走。

贺知许颠颠手里外套，走到她身边顿住，熟练且自然地将外套罩在她头顶。

“司机等在校门口，送你回家？”

乔汐微微侧开头，没立即拒绝。

察觉到她心理变化，贺知许笑着解释：“许嘉宁特意喊的出租车，千叮万嘱别让她同桌淋了雨感冒，再传染给她。”

看乔汐抿着唇仍不搭话，他又改了一本正经的语气催促：“快走吧，今晚的出租车黑得很，据说每等一分钟要额外多加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