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夏星整个下午都情绪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子上。

唐暖晴下楼时看到还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嘟囔着“没发烧啊”，再追问夏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脸皮薄，没说段凌杉那事儿，只是胡乱的摇摇头搪塞了过去。

下课时已经傍晚，不远处天空大朵的火烧云低垂翻卷着，像是翻涌的海浪，与长秋岭浓密的林海迥然辉映。

晚饭时是自热烤肉大餐，餐厅送来的是腌制好的各种烤肉蔬菜，宋凯带着几个学员把烧烤炉子支上，还煞有其事地拿了个小蒲扇边烤边扇。

唐暖晴搬了个小凳子去公路边上，还把画架一同拿了出去。

夏星坐在她旁边，乖乖地帮她捧着调色盘，看着唐暖晴凑过来挤颜料时落下的柔软发丝发呆。

冷不防，脸颊被唐暖晴捏了一下：“小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夏星犹豫了一下。

唐暖晴又说：“是因为段凌杉吧？”

夏星惊诧。

唐暖晴乐了，调好色往画板上落笔：“我认识他是因为宋凯，刚开始的时候他跟谁都是一副冷冰冰臭着脸的样子，真的惹人讨厌啊。”

“要不是仗着他那张脸长得帅，我还真得爆怼他。”唐暖晴冷哼一声。

夏星听到这里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不禁笑出声来。

唐暖晴也跟着笑，笔下的火橘色颜料染红了火烧云，像是江岸起火。

“后来对他的改观因为一件事，”唐暖晴将白色丙烯挤出来，抹到手掌上，均匀往画纸上涂抹，“当时宋凯和别人合伙搞这个俱乐部被合伙人卷钱跑路了，我们还欠了外债和贷款，借遍了亲朋好友才凑了小几万，根本不足以维持俱乐部的开销。”

“就在我们准备彻底放弃把俱乐部卖掉的时候，三哥主动找过来，给了一笔足以解决我们眼前困境的钱。”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他的所有积蓄和能借到的钱。”

听到这里，夏星垂下眼。

她有些无法想象，他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看，有些人相处起来很舒服，天使外表恶魔心，有些人可能不善言辞，却赤诚善良，可遇不可求。”

“他虽然行事冷了点儿，但论相处还真叫人恨不起来。”

唐暖晴将画笔搁下。

“晴晴，夏星妹妹，过来吃饭了！”宋凯在那边扯着嗓子吼，那头彩色的卷毛在晚风里摇晃，格外醒目。

“来了。”唐暖晴应了，扯着夏星的胳膊站起来，“好了，别瞎想了，走，吃饭去。”

沿着公路边的空地上摆几张小桌子，夏星她们洗完手过来时周围的桌子已经被那群饿狼似地男生占了，饿虎扑食一样大快朵颐着。

只剩下边上一张小桌边上还有空位。

唐暖晴二话不说拉着夏星过去。

桌子另一侧坐了个男生，低垂着眼正在拿着拿干净的纸巾擦着烤肉上面的辣椒粉顺便抖了抖，察觉到有人坐过来，他抬眸觑了眼。

夏星和唐暖晴双双一愣，是段凌杉。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饶是唐暖晴找了几次话题也抵不过男人冷淡回应。

夏星埋头小口吃着烤肉，第一口下肚辣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本来下午就哭过，眼睛还红肿着，此时蓄满了眼泪，猛抬头吸着凉气时和对面拆筷子的男人对上。

一瞬间，段凌杉有些错愕，凌厉下压的眼尾也没有那么侵略性十足了。

怎么……还在哭？

目光只顿了一瞬间，夏星就没再看他，别过脸去。

唐暖晴爱吃辣，俱乐部里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口味确实重，每次宋凯烤肉都重油重辣。

唐暖晴大快朵颐的吃着，完全没顾得上夏星这边。

面前忽然被推来一盘烤肉，上面的辣椒粉被人做了处理，弄掉了大部分。

“吃这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夏星一愣，抬头看他时，段凌杉已经移开了目光，仿佛刚刚那话不是对她说的般。

她抿了下唇，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的辣椒粉，没动段凌杉推过来的烤肉。

虽然唐暖晴说的话让她对段凌杉有些改观，还是夏大小姐还是立场坚定，本来拿个头盔就是小事，这个男人不但不让还凶她。

直到吃完晚饭，段凌杉起身时才发现夏星面前的盘子没动，显然还在怄气。

“三哥，晚上还有比赛，看不？”宋凯笑嘻嘻地过来问。

段凌杉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拎着根细长的烟，没点。

“哪个班比赛？”他问。

“就你下午带的那个班。”

“行。”

远处的灯火渐次亮起，山顶处红旗招展，夏星被唐暖晴拉着混进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