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我
涨的实力,也为他的蹉跎感到惋惜。
他突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一抬头,就在校门口站着了。
“我们下棋吧。”裴星突然说。
没有对弈的桌椅,没有棋钟,甚至连棋盘和棋子都没有,就这样席地而坐,中间放张草稿纸,雨声为伴,执笔为棋。
这是毫无悬念的一局,圆珠笔在裴星指尖转了一圈,认输得干脆。
他变强了。
几年前,她还能跟他对上几个来回,而现在,若不是他有意放水,她恐怕撑不过五十手。每一步都闪着锋芒。
强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甚至仰望。
她想起年前,俞亮的父母来了家里,书房的深处传来父子的争执,温婉的明娴阿姨慈爱地摸着她的头,请她帮忙劝一劝小亮哥哥。
其实那时他就该走的。
是什么呢?被什么东西拦住了脚步呢?——他到哪里都会是闪闪发光的呀。
几滴雨夹在风里飘进来,在画了棋盘的纸上绽开。
俞亮把它从地上捡起来,轻轻把水渍吸干。
裴星盯着他的眼睛:“跟我下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也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裴星笑笑,自顾自说:“你也许在思考一道难解的死活题,也许在回忆一场足以改变一生的棋局,也许是在期待某个和你棋逢对手的人——总不能是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对付我这个半吊子吧。”
她知道她猜的不错。从俞亮逃避的眼神和暗自较劲的语气中得知。
“你不是半吊子。荒废这么多年,你还是下得不错。”
“我哪荒废了?我有经常练习的好吧。”裴星推他肩膀,转而问:“之前听到你和你师兄说——我可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要在家里打电话——请他帮忙找个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你都要找到他。”
裴星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又说:“明娴阿姨跟我说,俞叔叔这些年一直有关注你的比赛和对局,你早就有能力有机会参加更高级别的赛事了。是,韩国围棋的普及率、平均水平和培养制度确实都是世界巅峰,但现在国内......”
“他叫时光。”
音节突兀的卡在喉咙里,裴星张张嘴,欲说无声。
“除了那两盘棋之外,我只知道,他叫时光。”
就是在这一天,她明白了他那些不顾一切的坚持,得以窥见那温顺之下的叛逆。他的畏惧和退缩从何而来,他的苦苦追逐落在何处,他为了什么为了谁,还有那些没日没夜的自我重塑和折磨......她现在全都知道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她终于找到了关于“俞亮”的最后一小块拼图,断裂的空隙拼凑成倒数的指针,残忍的宣告着梦醒时分。
只可惜。
“你希望我回去吗?”
只可惜,我不是你梦中的孤勇渴求,无法抚慰那头疯狂的困兽。
所以,就到这里吧。
“雏鹰离巢,独自面对风浪。现在他羽翼丰满,要去追逐那道耀眼的光了。”
没有什么希不希望。未来无可避免的铺陈在眼前,而时代属于你。
*
俞亮回国的那天,阳光都灿烂得温柔。
裴星有关别离的经历不多,全在这一天被替换成一片金黄。
离登机只剩下不到两小时,裴东海坐在驾驶位,无奈的看着站在院子里执着地盯着楼上某一扇窗户的风衣少年。
他看见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似是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提起行李箱,坐上轿车后座。
发动机启动的前一秒,少年停下来一等再等的姑娘才姗姗来迟,跑过来蹦上车,嘴里说着“就送你最后一次”。
仁川机场的安检口,裴东海用力的抱了抱他看着成长起来的男孩,“好好下,叔叔看好你。”男孩感激了他多年的关照,他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往后退开,把时间留给孩子们。
裴星描摹着他清冷的眉眼,内心有些感慨。
六年。整整六年。
就这样结束了。
她眼中酸涩,“一路平安。”
没有挽留,没有舍不得,有的只是对你的祝福,希望你一路平安。
俞亮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
这话说得奇怪,好像分开了就不是朋友了一样,裴星不无赌气地说:“别,国际漫游多贵啊。”
看着男孩低落的眉眼,裴星叹了口气,报出一串数字符号组合。
“啊?”
裴星轻车熟路地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握着他青筋分明的手腕在他摊开的掌心写下。
“我新申请的邮箱。你有事就往这发,邮件没有字数限制,还能插入图片。”
俞亮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本子抄下,其实